汴河之灵
——致李成恩四段
发星
巫女
我曾经说过“女人不是人,是人间的精灵,是洞悉万事万物的神幻使者”。这是我读李成恩的诗歌进入到《汴河,白龙》又忽然想到的。李成思便是汴河之灵,用她神意母觉的灵性穿透了汴河两岸所有的一切具有言说悲恸与快感的事物。在我读到《汴河,项羽》……《汴河,灵壁县》……那些熟悉于心灵的地域文脉符号开始转动,华夏大地那养育我们几千年来不卑不亢笑傲于世的精血便弹出纸张,留下它博大与沉厚的铜矿。汴河流域应归于中原文明系统,中原文明乃汉文明的大形成之地,他在我们心脏中闪动时,火焰在诗歌语言的淋漓叙述中得到细腻而神启的铺展,脱去历史烟尘的麻木与错位,露出处子般洁莹的白雪之光。由李成恩超越性别与年龄的“宏大写作”(题材),再次带出地域文化中强大的差异文明之美以及其强大的生命力。我曾经有一个梦想,在中国每一个地域中都站着一个或一群自觉的以地域文化为写作根系的现代诗写作者,那中国五千年的华夏文明有福了;那华夏文明的强大生命基因将得到再生与重组,并获得旺盛新鲜的生命。目前在中国的现代诗写作中,已经形成大西北、大西南等地域诗歌写作群体,他们近30年来的不断代有人出,证明着地域文化强大的生命活力,也是在全球一体化(或现代化)的所谓“险势”下,地域写作者们立杆而起,用差异混血多种文化应对苍白一体文明的一种挑战姿态。李成恩的出现,以及其大气的《汴河系列》《孤山营系列》,使我相信一个事实,目前年轻一代的写作者在自觉寻找根系家园灵魂依栖之地的时候,已经把目光放在大华夏文明体系中那些鲜嫩的文脉上。华夏文明,说得白一点,就是河流文明(长江、黄河…);中华大地上那些富积的水系流脉,就是华夏文明几千年来鲜活的动人史与发展史与永恒史。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国家具有中国这么丰富的水系以及地域文化构成,这也是中国至今屹立于世界东方而依然生机盎然的活血所在。李成恩的从河(汴河)文化出发,再延续在山文化(孤山营)……传承着中国艺术脉理中山水气质构成的一个基本气态,所以读她的东西,特别是从女性的细腻感性出发,而又在超越性别的大历史观念的抒写中,将那些历史层面一一激活,形成一种“成恩式的南方现代诗体”。当然这诗体是由柔美、悲怆、巫幻、神性、人味、水气等特殊地域的文化场境形成。这使我想起福克纳的美国南方,马尔克斯的“虚幻的小镇”,肖霍洛夫的顿河,沈从文的湘西,昌耀的大西北,张承志的西海固,贾平凹的商州……每一个成功的写作者之所以成功是其在写作过程中强调自己的根性意识、家园意识、灵魂意识,并从此出发,去到大境的一个过程。当然,成恩年轻,要走的路很长,但其《汴河系列》《孤山营系列》已经带出其大气大势的才气,且是一个“80后”女孩,我从心里感叹“地域诗歌又升起一颗新星”。
巫神气质
李成恩的语言中给我们透露了飘逸而幻觉的巫神气质,这是其诗歌最具文化根性的一大亮点。凡是熟悉中国历史的人们都知道,在远古时代,诗人的名字就是通灵者——巫神之师。他们洞悉宇宙万物的秘密,往往从肢体到灵魂释放出奇异而灿烂的光芒。时光的河道不断的改变,神性的诗人之相掩埋了许多泥沙。人类的高科技不管如何发展,未知之域的黑门总是不能全部打开。诗人这棵大地上的灵性之树便在自然的阳光与雨露中获得神力,得已唱出她的欢娱与苦痛,而这欢娱与苦痛则是整个人类的。这便是诗人的人文意义。地域中的文化形态在根性诗人的触须中得以复活、再生、飞腾,一切玄梦的来去起世因为有了诗人而爆发红色的火焰,而这一片地域以及文化便是活态与生机的,活态与生机的文化反过来又给地域中的人子们带来精神与灵魂与实际生存的多度导向与憧憬……这一切都是巫神气质的功劳。诗人李成恩的姓名便是一个诗“结”,“恩”其实是对大地之根,身世之根的一种回敬与虔仰。每一个人心中都应有“恩”,这自然对自然的平和回敬相礼便促成诗意化世界的形成与前进。我一直认为,诗人是大地上最幸福快乐的人,因为她知道“恩”从何来,“恩”从何去,且在“恩”中洞悉人世的一切秘密,这样的人不幸福快乐才怪呢?
中原现代汉诗
在我看来,李成恩的地域诗歌写作已开始雏形为一种“中原现代汉诗”。在我的心目中,“中原现代汉诗”必须具有以下几个条件:1、用现代汉语写作;2、语言中必须是有地域文化根系;3、中原文明大体系下的文化根系在诗歌中传导与复苏。李成恩的写作的符合以上几个条件,特别是其诗歌中的文化性(地域文化性)这是最重要。
地域诗歌写作是未来中国现代诗最有希望的写作方向之一
首先我要声明,这里的“地域”不是人们带偏见理解的“落后”“边缘”“固步自封”“狭窄”等名词的另称,而是指中华大地上众多富含地域个性文化形态的各个地域。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要走向强国之路,必须在文化上来一个“文艺复兴”。而“文化复兴”的根本就是唤醒五千年来隐藏在各个地域中的众多华夏文明根系,让他们五千年的生命存活力量再一次在现代化语境下进行整合与传承与复苏;只有让这些如山花般盛艳的差异文化形态争奇斗妍,才能推动整个华夏文明总体系带活国人的精神层次与境界的提升,并给强国之梦之精神与灵魂的夯实。而作为地域诗歌写作,我认为是这种文艺复兴运动中灿烂而积极的现代文化建设的探索方式之一。一个写作者必须具有担当与文化责任意识,才能在自己的写作中融进深刻的血液,才能将自己的写作拔高到一个新的高度。很高兴,“80后”的李成恩已经从汴河流域出发,开始探索根性文化意识,这是她诗歌之外的文化意义。
2008.2.4夜11时急就。山顶大雪纷飞,寒风肆意。于大凉山螺髻山下。
(发星:中国“地域诗歌写作”提出者,民刊《独立》与《彝风》主编,现居四川大凉山)